多家险企叫停4.025％年金险，2020年“开门红”或承压

保险业“降息”靴子落地。银保监会8月30日下发调整人身保险业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的通知明确，预定利率3.5%以上的长期年金险将暂别舞台。
北京商报记者调查发现，目前，多家险企已停售或限额销售预定利率3.5%-4.025%的热门年金险产品。而与停售潮一同而来的还有，市场对明年“开门红”或将承压的担忧。那么，缘何监管定调下调人身险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人身险业又将如何应对“高息”年金险缺席的2020年“开门红”？
多家险企陆续停售高利率产品
年初就有消息称，对于一些预定利率4.025%的养老年金险，监管部门已不予备案。如今，关于高利率年金险的去留，监管已下定论。
8月30日，银保监会印发《关于完善人身保险业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形成机制及调整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有关事项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规定，对2013年8月5日及以后签发的普通型养老年金或10年以上的普通型长期年金，将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上限由年复利4.025%和预定利率的小者调整为年复利3.5%和预定利率的小者。
同时，分红型人身保险责任准备金的评估利率上限为年复利3%和预定利率的较小者。万能型人身保险责任准备金的评估利率上限为年复利3%。
而事实上，一些保险公司已经早做安排，预定利率3.5%-4.025%的热门年金险已开始进入停售或限额销售阶段。
8月22日，华夏人寿发布公告称，自9月30日24时起，停止录入“华夏福临门（盛世版，A款）年金保险”、“华夏福临门（盛世版，B款）年金保险”、“华夏金管家终身寿险（万能型、钻石版）”，同时对9月承保的盛世福临门产品实施限额销售，全国限额为承保标保20亿元，满额后停止录入。
信泰人寿也宣布自2019年10月31日24时起，个险及收展渠道停止销售《信泰如意享养老年金保险》及《信泰如意人生养老年金保险》两款产品，据了解前者的产品预计利率为4.025%。
今年6月，人保寿险发布通知称“人保寿险惠民福寿年金保险”产品新单规模保费达到限额3亿元后，总公司将关停系统保单的录入功能。北京商报记者拨打该公司客服证实，该产品已于7月19日停售。另外，天安人寿的《天安人寿传家福（尊享）养老年金保险》《天安人寿欢乐颂年金保险》已在2019年8月9日23:30停止新单受理。
朋友圈再掀“炒停”潮
看似字数不多的“利率调整”《通知》却瞬间点燃了保险经纪人和代理人的朋友圈。
“4.025%将退出历史舞台，3.5%将成为主流”“锁定收益无比重要，没有配置年金的人请抓紧了！”“9月30日停止录入，全国限额20亿”……北京商报记者在微信朋友圈及微博中发现，预定利率3.5%以上以及4.025%的年金产品开始“霸屏”，一些代理人及经纪人开始打着“抓住这次薅保险公司羊毛”的旗子吸引消费者购买。
那么，《通知》下发后，对投保人的影响会有多大？一位保险代理人向北京商报记者举例，预定利率4.025%的产品通常真实收益率可接近4%，以100万元本金来计算，假设分别投资年化单利4%、年化复利4%、年化复利3.5%的产品，那么预计20年后复利4%的本息比单利4%多39万元，比复利3.5%多20万元。30年后复利4%的本息比单利4%多104万元，比复利3.5%多44万元。
对于预定利率较高的年金保险，投资者张勇（化名）向北京商报记者表示，现在银行理财打破刚性兑付不再保本保息，大额存单的期限也较短，余额宝等货币类基金利率不高，相比之下，保险公司的年金产品不仅周期长，而且安全可靠，并且长期承诺正复利正收益，用于退休后的养老金储蓄以及资产传承方面都具有优势。
不过，即便年金险产品预定利率下滑，市场前景依然广阔。资深保险经纪人李玉表示，年金险的预定利率如果调整至3.5%及以下，和现在的产品相比可能显得不那么具有吸引力，但是对于一些刚性客户，仍然是可以考虑的产品类型。这类客户仍然会通过年金险来规划投资，满足其在教育金，婚嫁金、创业金、养老金等不同方面需求。
利差损风险不容小觑
对于此次部分人身险产品利率调整，银保监会认为，未来保险业投资端面临一定压力，为应对可能出现的利差损风险，有必要适当下调现行评估利率。同时，经测算，人身保险业为此需要增提责任准备金1200亿元，占责任准备金余额中的1%，有利于全行业更好地履行未来保险赔付责任，保护消费者权益。
同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保险研究室副主任朱俊生分析称，评估利率下降，责任准备金会相应增加，可能会对利润造成一定的挤压。同时，预定利率的下降，在同等情况下保险产品价格将可能会有所提高，将对行业保费收入增长形成一定的压力。
事实上，在上世纪90年代，高利率年金险产品就曾为寿险业带来高额利差损风险。由于1997年下半年亚洲金融风暴来袭，在此后3年多时间里中国一年期存款利率从最高的10.98%直接降至2.25%，到2002年该利率已跌至1.98%。
对于年金保险的发展，中国社科院保险与经济发展研究中心秘书长王向楠表示，全球保险业对“利差损”的教训是惨痛的。我国保险公司发展年金保险产品的经历相对少，由于长期利率曲线有待完善、险企对市场竞争压力及经营预期过于乐观、加之公司治理缺陷等原因，致使一些保险公司会高估未来若干年的投资收益情况，从而埋下年金产品亏损甚至行业系统性风险的隐患。
在当前经济形势下，全球央行掀起降息潮，我国央行通过完善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形成机制引导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下行，因此高于4.025%的预定利率同样将为保险公司带来利差损风险。有业内人士称，相比车险亏损，年金保险带来的亏损要严重的多，因为车险仅是一年一亏，而年金险一旦出现亏损则会延续多年，影响深远。
2020年“开门红”或承压
北京商报记者发现，自监管严厉打击中短存续期产品，叫停相关万能险等险种后，各大险企开始向保障型业务转型，其中长期年金险产品成为险企扩充保费规模的主力，也是“开门红”的主打产品。
据统计，2018年在中国人寿、新华保险、平安人寿和太保寿险保费排名前五的20款保险产品中，有11款为年金保险。同时。在2019年开门红期间，顶格利率4.025%的年金产品也成为险企营销中的重要杀手锏。
随着高利率年金保险即将落幕，对于2020年“开门红”，朱俊生表示，不确定保费收入会一定下降，但至少对行业保费收入增长形成一定压力。
王向楠表示，年金险产品是典型的长期储蓄型产品，对近两年寿险业开门红的贡献较大。评估利率要求的提高降低了年金产品相对于其他长期储蓄产品、养老金融产品、理财产品的价格竞争力，不利于2020年的“开门红”。但是，在老龄化、经济增长复苏乏力、降息、保险业投资能力不断提升的大背景下，年金产品仍然很有吸引力。
有保险公司高管表示，如果此前一些中小险企依靠高利率年金保险开拓市场，相关保费收入在其业务中占比较大，那么对于2020年“开门红”，这些公司可能受影响较大。
在保险回归保障的主基调下，关于年金险产品评估利率的下调，监管是在有意引导险企继续回归，银保监会还表示，此举将促进全行业进一步加大身故、健康、意外等风险保障类产品发展力度，更好地满足消费者保障需求。
事实上，近两年“开门红”营销策略已出现明显分化，例如中国平安今年降低了对保险“开门红”的推动。该公司联席CEO李源祥曾表示，2019年整个业务是更加均匀地分布在四个季度，避免分支机构大量的资源都集中在前面，使得后面没有资源可以使用。而中国人寿依旧对这场营销较为重视，认为好的“开门红”会形成好的发展势头、能给公司全年发展奠定很好的基础。
从长远看，对于此次评估利率下调带来的影响，朱俊生建议，对利差损风险的防范有助于寿险业的可持续发展。行业要基于长期可持续发展的理念，继续加大转型力度，发挥风险保障和长期储蓄功能。
“另外，为增强寿险产品的竞争力，要继续拓展保险资金运用渠道，适当提高风险容忍度，提升保险资金收益就非常重要。目前保险资金运用过于强调安全性，低风险容忍度既不利于发挥保险资金期限较长、稳定性较高的优势，造成保险资金收益率较低，又不利于保险资金服务实体经济。”朱俊生补充道。